00
母親說話時不允許插嘴,任何提出的質疑或反對在她耳裡聽來,都是不尊重父母的行為。
於是自己也習慣了。
不論母親說了什麼,就先靜靜的等待。
「你現在當審神者只是暫時的。」
「下次回來前,我會準備好一些資料,記得回覆。」
「還有,滉,大學志願選好了嗎。」
我是你。
滉是滉。
01
「下次記得藏好一點。」揪住弟弟的短袖一角,上頭有明顯的顏料痕跡,但還好是在後方位置。「母親沒看到算你走運。」
「啊……」比自己高一顆頭的男孩抬起手臂看了看,露出尷尬的笑容。「最近在畫參加比賽的畫。」
「開心嗎?」
「嗯,開心。」他們並肩坐在寺院的長廊下,能從這看到墓園的一角,只要相關節日一到,信眾們都會前來為祭祀祖先,點燃線香。
「姐姐呢?工作順利嗎?」
「嗯,很好哦。」她將頭飾拆下,放入和服的袖袋內。「之前還因為要召喚新刀忙的暈頭轉向,但過得很充實。」
「那就好。」
兩姐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近況,彼此都沒有講到剛才與母親的對話是多麼的安靜無力。
「滉。」
「嗯?」
「大學想去哪就去哪。要到國外留學繼續畫畫也沒關係的。」
「嗯。」
弟弟低頭的時候,能看到後頸上短短的捲髮。
跟自己一樣。
02
透過時空機器回到本丸時,修羅並沒有想到會在院子遇到人。
獅子王抱著鵺,站在她面前。表情有點驚訝的反射性說道:「啊!歡迎回來!」
她微微張大眼睛,仿佛是聽到了一句不可思議的詞。
隨即斂起那絲慌張,點了點頭,「我回來了。」
獅子王沒有看漏她的怪異反應。但那大概不是目前的自己能過問的事情。
於是他邁開一步,與她並肩往屋子的方向走去,「我以為主明天才會回來呢。」
「原本是那樣打算的,不過吃完晚餐後也沒什麼事就提早回來了。」女性看了一眼他懷裡的鵺。「你在院子裡頭,找鵺嗎?」
「嗯,剛才發現他不見了,就出來找。」獅子王讓那隻異獸趴在自己肩上,在有台階的地方提前走了幾步,然後在上方處伸出手,打算牽引腳踩木屐的她。
「謝謝。」修羅搭上他伸出的手掌之際,鬆開了腳趾的力道,任由木屐滑落,掉落在階梯上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這種毫無禮儀的脫鞋方式,絕對不會出現在寺廟的家裡。
可這裡,是她的本丸。
「哎……穿了一天的和服,真是累。」隨性,甚至要到隨便的態度,並沒有讓獅子王感到不適或任何反感,他靜靜的看著那雙木屐歪倒疊放在階下,而主人,修羅,就直接在走廊上扯開了和服的腰帶。
那一條刺繡精緻的淺綠腰帶被扔在地板上。
他看著她拋下了放在袖袋的頭飾,搔了搔短翹的頭髮,只穿著內襯衣慢慢晃進了自己的房間。
一條不長不短的走廊,審神者的物品凌亂的放置於上。
「晚安,獅子王。」
她道了聲問候便關上門。
「晚安。」
於是他也不會去過問。
於是他也不會去收拾。
等她明天起床後,一切照舊。
他會等她醒來,一起把這凌亂的走廊收拾乾淨。
03
後來他們一起收拾了走廊。
原因還是燭台切光忠經過時被腰帶絆倒才嚴厲的將還在睡覺的審神者喚醒,讓她起床整理走廊。
「主,這個。」
獅子王拾起階梯上的木屐,走到修羅的房間門口,她正將和服攤開。
「啊,謝謝。」她示意放在門邊即可。
於是男人放下鞋後也踏入室內,蹲下身幫忙理好皺掉的衣領。
和服被平放在地板,剛想把袖子的部分對折的時候他就被修羅制止了。
「這件就掛在架子上吧。」
邊說邊抓住和服兩肩的地方,掛到架子上。布料的花紋像是一塊漂亮的背景裝飾了室內。
其主人又再度睏得直接躺在榻榻米上,闔起眼享受回籠覺。
獅子王哭笑不得的放輕動作,退到了走廊上。「那就不打擾您了。」順帶拉上門。
「嗯。」女人壓著嗓子,好像睏到只能發出呼嚕聲的回應他。
那是他第一次聽到了。
她今後會無數次在自己面前露出的壓抑。
04
「滉,這筆錢以後還我就好了。」
「……嗯,謝謝姐姐。」
獅子王敏銳的聽到了話筒傳來的男聲,稚氣而堅定的與修羅道別。
掛掉電話後,女性才看見他站在門邊的身影,鬆了口氣的露出笑容,「公文嗎?」
「是的。」刀劍男士把資料放到桌上,並跪坐在旁等她給出下一步指示。
「可以幫我把壁櫥中的行李箱拿出來嗎?」
「誒?您要休假?」抬手拉開櫥門,獅子王看到審神者需要裝大量衣物才會用到的箱子。
「回現世搬點東西回來。」將一份公文閱完簽名,修羅深呼吸幾次,緩和了開口的緊張。「我可能要長住在本丸了。」
「誒?」
「不好嗎?」
她俏皮的語氣驅散了獅子王哽在喉嚨的疑問,他輕笑的彎起嘴角,「很好啊,我很期待。」
聽到獅子王如此確切的回答,修羅僵住了幾秒。然後漾開了與他一樣的微笑,「謝謝你,獅子王。」陽光斜照進室內,她卻始終藏於陰影之處,仿佛只想避開那些燦爛的、灼熱的溫度。
所以才會說要長住在這。
05
從那一晚開始,獅子王一直有個想法。
他想觸碰她。
觸碰這件事,在他看來是十分隱晦的動作。
刀劍被人類所觸碰即為提刀上陣。
而人類被刀劍所接觸的話,便見血於空。
現在,兩人面對而坐。
——「謝謝你,獅子王。」
到底是什麼呢。
想也想不透的心情趨勢他伸出手握住對方放在膝上的手指。冰涼的指尖輕輕反勾住他的,女性目露不解:「怎麼了嗎?」曜黑的眼瞳看向自己,終於對視上的目光讓他稍稍鬆口氣。
「修羅。」沒有呼喚她為主。
「……從現世回來後,我可以幫你整理房間哦。」興是不知要怎麼開口說些什麼,最後只能說了件無關緊要的事。
審神者依舊保持著微笑,「嗯。」這次尾音上揚,暫時是沒有大礙了吧。獅子王心想。
手心傳來的觸感和溫度令他無所適從,僅僅是觸碰到她的手而已。
男人想起了修羅那晚不痛不癢的扔下飾品時的動作。
這次,別再讓她的手輕易鬆開任何事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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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麼解釋了,大概就是修羅開始長住本丸的原因,還有獅子王開始在意審神者的契機。
@xila_Le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