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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夜,蛇。
第二夜,蜈蚣。
第三夜,老鼠。
第四夜,腐爛的落葉。
第五夜,舞台燈光熄滅。
第六夜,她失去了立足點。
第七天的早晨,她打了通電話給經紀人,示意接下來不用為她爭取任何通告了。
她需要一次長假。
就算長到觀眾會忘記她,她也必須離開。
聽到經紀人幾近鬆了口氣的語調,她知道自己做對了。
如果一路以來都是錯誤的話,那起碼她從現在開始做對了一件事。
六夢打開一封文件——是時之政府的通知書。
<ⅰ>
「現在在舞台上笑的這麼可愛,後台還不是尖牙利嘴的小丫頭一個!」
「我看多了!跟前輩合作客客氣氣的來打招呼,一犯錯重拍就裝的很委屈,或是把錯推給其他演員。」
宗三左文字撿起滾到走廊的空罐。
審神者在自己房間裡,開著電視一個人自言自語嘲諷目前在放送的節目,映出的人像又唱又跳,歡樂而高昂的喧鬧讓室內充滿著一股『應該的』明亮愉悅感才對。
可是從審神者口中吐露出的,絕對不是那種氣氛應當的話語。
刻薄的、尖銳的、冰冷的。
毫無理性可言。
人類。
女人。
被嫉妒心和死路包圍。
用5.5%酒精度數的啤酒灌醉。
刀劍男士默默的踏入房間,手上拿了個塑膠袋隨手就撿了好幾個空酒瓶扔進去。清完垃圾之後,他再拉開壁櫥,將床鋪抱出來鋪在榻榻米上。
最後轉身,將已經醉醺醺的審神者從暖桌拖出來。
是的,他不會叫醒她、不會攙扶她,更別說是溫柔的將她抱起來。
將六夢這女人安穩的抬進被窩已經是他作為近侍的底線。
「廢材一個。」
他對她的評價也毫不留情面。
<二>
宗三問過審神者。
不過說是審神者倒也不一定是現在的這一位。
他記憶力沒那麼好。
也許他問出的這個問題,回答的人是上一代,或是更之前的也不一定。
——「你到底是想要什麼?」
不過他也忘了哪一位,回答了什麼。
起碼的是,面前的這位女性,露出了沉悶的苦笑,用雙手遮住了眼睛。
塗抹口紅來掩蓋難看氣色的嘴唇喃喃道出了願望。
但櫻髪的男人絕對也會跟之前一樣,聽了,卻不會記住。
他聽過好幾位審神者為了逃避什麼而逃到本丸來的故事。
也僅僅是聽過,不會認同也不表示反對。畢竟,她們皆是人類,有煩惱有痛苦,七情六慾,爭吵不斷。他是不會、也不能全部理解的。
「與其被漸漸遺忘,不如我先自己離開。」
「我想要留下痕跡啊……身為演員,卻不被任何人所記住。」
六夢攤開的手指逐漸彎曲,反復張開又合成拳頭。
似在與『什麼』對抗而掙扎著。
現實還是壓力,宗三左文字並不曉得。
他對於她的事瞭解甚少。
36歲、演員、沒名氣的藝人。
「四捨五入就是40歲了啊!」
啊,是的。
再加一點:對年齡很敏感的女人。
<③>
六夢是個普通人。
普通的會嫉妒,普通的會放棄,普通的偷懶與軟弱。
所知如此。
宗三左文字並不想多加深入她的內心。
作為近侍,被她召喚出來的第一眼印象卻極其相反的令人深刻。
陰暗的眼色配著黑眼圈,沒有任何情緒表現在臉上的女性,在見到他現形之際,緩緩地扯出一點笑容。
——「歡迎你,宗三左文字。」
那大概是她的反射動作。
作為演員的素養,所要求的底線。
還有渴望。
她還在盡力的扮演著她所期望的自己。
還在死命掙扎。
刀劍男士垂眸看向再次醉倒在房間的審神者,毫無訝異的重複著一直以來的步驟。
半是拖、半是抱的將六夢放到床鋪上。
接著他想起了一件事。
男人抬手拭去女性唇上殘留不多的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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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女審▶六夢(むむ/mumu):藝人、演員為主,不過紅了一陣子之後就漸漸走下坡。
長髮、單眼皮,有點酗酒傾向。
跟宗三的關係大概就是喝醉時的胡言亂語,對方都會安靜傾聽這樣的互動。
戀愛因素應該很少。
故事想要多講一點那種頹廢人間的過程,當然最後到底有沒有被救贖成功就再說吧。